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颐和小说网 > 历史小说 > 元史  作者:宋濂、王祎等 书号:10207  时间:2017/3/26  字数:26574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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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德辉

  李德辉,字仲实,通州潞县人。生五岁,父且卒,指德辉谓其家人曰:“吾为吏,治狱不任苛刻,人蒙吾力者众,天或报之,是儿其大吾门乎!”及卒,德辉号恸如成人。适岁凶,家储粟才五升,其母舂蓬稗、炊藜苋而食之。德辉天孝悌,履清慎,既就外傅,嗜读书,束于贫,无以自资,乃辍业。年十六,监酒丰州,禄食充足,甘旨有余,则市笔札录书,夜诵不休。已乃厌糟曲,叹曰:“志士顾安此耶!仕不足以匡君福民,隐不足以悦亲善身,天地之间,人寿几何,恶可无闻,同腐草木也!”乃谢绝所与游少年,求先生长者讲学,以卒其业。

  时世祖在潜藩,用刘秉忠荐,使侍裕宗讲读,乃与窦默等皆就辟。癸丑,宪宗封宗亲,割京兆隶世祖潜藩,择廷臣能理财赋者俾调军食,立从宜府,以德辉与孛得乃为使。时汪世显宿兵利州,扼四川衿喉,以规进取,数万之师仰哺德辉。乃募民入粟绵竹,散钱币,给盐券为直,陆挽兴元,水漕嘉陵,未期年而军储充羡,取蜀之本基于此矣。

  中统元年,为燕京宣抚使。燕多剧贼,造伪钞,结死杀人。德辉悉捕诛之,令行止。然事多不白中书,由是忤平章王文统意,去位。三年,文统以反诛,德辉遂起为山西宣慰使。权势之家籍民为奴者,咸按而免之,复业近千人。

  至元元年,罢宣慰司,授太原路总管。时潜藩故傅相无有出为二千石者,帝以太原难治,故以德辉为守。至郡,崇学校,表孝节,劝耕桑,立社仓,一权度,凡可以民者无不为之。嘉禾瑞麦,六出其境。五年,征为右三部尚书。人有讼财而失其兄子者,德辉曰:“此叔杀之无疑。”遂竟其狱。权贵人为请者甚众,德辉不应,罪状既明,请者乃惭服。七年,帝以蝗旱为忧,命德辉录囚山西、河东。行至怀仁,民有魏氏发得木偶,持告其挟左道为厌胜,谋不利于己。移数狱,词皆具。德辉察其冤,知其有爱妾,疑妾所为,将构陷其也。召妾鞫之,不移时而服,遂杖其夫而论妾以死。

  皇子安西王镇关中,奏以德辉为辅,遂改安西王相。至则视濒泾营牧故地,可得数千顷,起庐舍,疏沟浍,假牛、种、田具与贫民二千家,屯田其中,岁得粟麦刍藁万计。十二年,诏以王相抚蜀。时重庆犹城守不下,朝廷各置行枢密院于东、西川,合兵万人围之。德辉至成都,两府争遣使咨受兵食方略,德辉戒之曰:“宋已亡矣,重庆以弹丸之地,不降何归?政以公辈利其剽杀,民不得有子女,惧而不来耳。向兵未尝战,中使奉玺书来赦,公辈既不能正言明告,严备止攻,以须其至,反购得军吏杖之,伪为得罪,使惧而叛去,水陆之师雷鼓继进,是坚其不下也。中使不谕诈计,竟以不奉明诏复命。如是者,非玩寇而何!况复军政不一,相訾纷纷,朝夕败矣,岂能成功哉!”德辉出,未至秦,泸州叛,而重庆围果溃,再退守泸州。十四年,诏以德辉为西川行枢密院副使,仍兼王相。诸军既发,德辉留成都给军食。是年,复泸州。十五年,再围重庆,逾月拔之,绍庆、南平、夔、施、思、播诸山壁水栅皆下。而东川枢府,犹故将也,惩前与西川相观望致败,恶相属,愿独军围合州。德辉乃出合俘系顺庆狱者纵之,使归语州将张珏,以天子威德远著,宋室既亡,三宫皆北,我朝含弘,录功忘过,能早自归,必取将相,与夏、吕比。又为书,以礼义祸福反复譬解之,以为:“汝之为臣,不亲于宋之子孙,合之为州,不大于宋之天下,彼子孙已举天下而归我,汝犹偃然负阻穷山,而曰吾忠于所事,不亦惑哉!且昔此州之人不自为谋者,以国有主,被不义之名,故尔得制其死命。主今亡矣,犹以是行之,则戏下盗遇君,窃君首以徼福一旦,不难也。”珏未及报,而德辉还王邸。既而合州遣李

  兴、张郃十二人诇事成都,皆获之,释不杀,复为书纵归,使谕其将王立如谕珏者,而辞益剀切。立亦计夙与东府有深怨,惧诛,即使兴等导帅干杨獬怀蜡书,间至成都降。德辉从兵才数百人,赴之。东府害其来,皆曰:“公昔为书招珏,诚亦极矣,竟无功而还。今立,珏牙校也,习狙诈不信,特以计致公来。使与吾争垂成之功,延命晷刻耳,未必诚降。”德辉曰:“昔合以重庆存,故力可以同恶,今已孤绝,穷而来归,亦其势然。吾非攘人之功者,诚惧公等愤其后服,诬以尝抗跸先朝,利其剽夺,而快心于屠城也。吾为国活此民,岂计汝嫌怒为哉!”即单舸济江,薄城下,呼立出降。安集其民,而罢置其吏,合人自立而下,家绘事之。川蜀平,复以王相还邸。

  十七年,置行中书省,以德辉为安西行省左丞。是年,西南夷罗施鬼国既降复叛,诏云南、湖广、四川合兵三万人讨之。兵且境,德辉适被命在播,乃遣安圭驰驿止三道兵勿进,复遣张孝思谕鬼国趣降。其酋阿察德辉名,曰:“是活合州李公耶,其言明信可恃。”即身至播州,泣且告曰:“吾属百万人,微公来,死且不降,今得所归,蔑有二矣。”德辉以其言上闻,乃改鬼国为顺元路,以其酋为宣抚使。其后有以受鬼国马千数谮德辉于朝者,帝曰:“是人朕所素知,虽一羊不妄受,宁有是耶!”

  德辉卒年六十三,蛮夷闻讣,哭之哀如私亲,为位而祭者动辄千百人。合州安抚使王立,衰绖率吏民拜哭,声震山谷,为发百人护丧兴元。播州安抚使何彦请率其民立庙祀之。

  张雄飞

  张雄飞,字鹏举,琅琊临沂人,父琮,仕金,守盱眙。金人疑之,罢其兵柄,徙居许州。寻复命守河,仍留家人于许。雄飞幼失母,琮妾李氏养之。国兵屠许,惟工匠得免。有田姓者,琮故吏也,自称能为弓,且诈以雄飞及李氏为家人,由是获全,遂徙朔方,雄飞时方十岁。至霍州,李逃,恐其累己,雄飞知之,顷刻不去左右,李乃变服与俱还,寓潞州。雄飞既长,往师前进士王宝英于赵城。金亡,雄飞不知父所在,往来泽、潞,求之十余年,常客食僧舍。已而入关陕,历怀、孟、潼、华,终求其父弗得,遂入燕。居数岁,尽通国言及诸部语。

  至元二年,廉希宪荐之于世祖,召见,陈当世之务,世祖大悦。授同知平路转运司事,搜抉蠹弊,悉除之。帝问处士罗英,谁可大用者,对曰:“张雄飞真公辅器。”帝然之,命驿召雄飞至。问以方今所急,对曰:“太子天下本,愿早定以系人心。闾阎小人有升斗之储,尚知付托,天下至大,社稷至重,不早建储贰,非至计也。向使先帝知此,陛下能有今乎?”帝方卧,矍然起,称善者久之。他,与江孝卿召见,帝曰:“今任职者多非材,政事废弛,譬之大厦将倾,非良工不能扶,卿辈能任此乎?”孝卿谢不敢当。帝顾雄飞,雄飞对曰:“古有御史台,为天子耳目,凡政事得失,民间疾苦,皆得言;百官贪秽不职者,即纠劾之。如此,则纪纲举、天下治矣。”帝曰:“善。”乃立御史台,以前丞相塔察儿为御史大夫,雄飞为侍御史,且戒之曰:“卿等既为台官,职在直言,朕为汝君,苟所行未善,亦当极谏,况百官乎!汝宜知朕意。人虽嫉妒汝,朕能为汝地也。”雄飞益自感励,知无不言。参议枢密院事费正寅素憸狡,有告其罪者,诏丞相線真等与雄飞杂治之。请托至,雄飞无所顾,尽得其罪状以闻,正寅与其管如仁等皆伏诛。会议立尚书省,雄飞力争于帝前,忤旨,左迁同知京兆总管府事。宗室公主有家奴逃渭南民间为赘婿。主适过临潼,识之,捕其奴与之父母,皆械系之,尽没其家赀。雄飞与主争辨,辞俱厉。主不得已,以奴之父母、家赀还之,惟挟其奴以去。

  入为兵部尚书。平章阿合马在制国用司时,与亦麻都丁有隙,至是,罗织其罪,同僚争相附会,雄飞不可曰:“所犯在制国用时,平章独不预耶?”众无以答。秦长卿、刘仲泽亦以忤阿合马,皆下吏,杀之,雄飞亦持不可。阿合马使人啖之,曰:“诚能杀此三人,当以参政相处。”雄飞曰:“杀无罪以求大官,吾不为也。”阿合马怒,奏出雄飞为澧州安抚使,而三人竟死狱中。时澧州初下,民怀反侧,雄飞至,布宣德教以抚绥之,民遂安。有巨商二人犯匿税及殴人事,僚佐受赂,宽其罪,雄飞绳之益急。或曰:“此细事,何执之坚?”雄飞曰:“吾非治匿税殴人者,改宋弊政,惩不畏法者尔。”细民以乏食,群聚发富家廪,所司论以强盗,雄飞曰:“此盗食,救死,非强也。”宽其狱,全活者百余人。澧西南接溪,徭人乘间抄掠居民,雄飞遣杨应申等往谕以威德,诸徭悉感服。

  十四年,改安抚司为总管府,命雄飞为达鲁花赤,迁荆湖北道宣慰使。有告常德富民十余家与德山寺僧将为,众议以兵讨之。雄飞曰:“告者必其仇也。且新附之民,当以静镇之,兵不可遽用,苟有他,吾自任其责。”遂止,徐察之,果如所言。先是,荆湖行省阿里海牙以降民三千八百户没入为家奴,自置吏治之,岁责其租赋,有司莫敢言。雄飞言于阿里海牙,请归其民于有司,不从。雄飞入朝奏其事,诏还籍为民。

  十六年,拜御史中丞,行御史台事。阿合马以子忽辛为中书右丞,行省江淮,恐不为所容,奏留雄飞不遣,改陕西汉中道提刑按察使。未行,阿合马死,朝臣皆以罪去。拜参知政事。阿合马用事久,卖官鬻狱,纪纲大坏,雄飞乃先自降一阶,于是侥幸超躐者皆降之。忽辛有罪,敕中贵人及中书杂问,忽辛历指宰执曰:“汝曾使我家钱物,何得问我!”雄飞曰:“我曾受汝家钱物否?”曰:“惟公独否。”雄飞曰:“如是,则我当问汝矣。”忽辛遂伏辜。二十一年,册上尊号,议大赦天下,雄飞谏曰:“古人言:无赦之国,其刑必平。故赦者,不平之政也。圣明在上,岂宜数赦!”帝嘉纳之,语雄飞曰:“大猎而后见善,集议而后知能言,汝所言者是,朕今从汝。”遂降轻刑之诏。

  雄飞刚直廉慎,始终不易其节。尝坐省中,诏趣召之,见于便殿,谓雄飞曰:“若卿可谓真廉者矣。闻卿贫甚,今特赐卿银二千五百两、钞二千五百贯。”雄飞拜谢,将出,又诏加赐金五十两及金酒器。雄飞受赐,封识藏于家。后阿合马之以雄飞罢政,诣省乞追夺赐物,裕宗在东宫闻之,命参政温迪罕谕丞相安童曰:“上所以赐张雄飞者,旌其廉也,汝岂不知耶?毋为小人所诈。”塔即古阿散请检核前省钱谷,复用阿合马之,竟矫诏追夺之。塔即古阿散等俄以罪诛,帝虑校核失当,命近臣伯颜阅之。中书左丞耶律老哥劝雄飞诣伯颜自辨,雄飞曰:“上以老臣廉,故赐臣,然臣未尝敢轻用,而封识以俟者,政虞今耳,又可自辨乎?”二十一年,卢世荣以言利进用,雄飞与诸执政同皆罢。二十三年,起为燕南河北道宣慰使,决壅滞,黜贪,政化大行。卒于官。

  子五人:师野,师谔,师白,师俨,师约。师野宿卫东宫时,荆湖行省平章政事阿里海牙入觐,言之宰相,白皇太子,请以师野为荆南总管,雄飞固止之。归谓师野曰:“今有官汝者,汝宿卫久,固应得官,然我方为执政,天下必我私汝,我一不去此位,汝辈勿望有官也。”其介慎如此。

  张德辉

  张德辉,字耀卿,冀宁城人。少力学,数举于乡。金贞祐间兵兴,家业殆尽。试掾史台,会盗杀卜者,有司纵迹之,获僧匿一妇人,搒掠诬服,狱具,德辉疑其冤,其后果得盗。赵秉文、杨綎咸器其材。金亡,北渡,史天泽开府真定,辟为经历官。岁乙未,从天泽南征,筹画调发,多出德辉。天泽将诛逃兵,德辉救止,配令城。光州荜山农民为寨以自固,天泽议攻之,德辉请招之降,全活甚众。

  岁丁未,世祖在潜邸,召见,问曰:“孔子殁已久,今其安在?”对曰:“圣人与天地终始,无往不在。殿下能行圣人之道,即在是矣。”又问:“或云,辽以释废,金以儒亡,有诸?”对曰:“辽事臣未周知,金季乃所亲睹。宰执中虽用一二儒臣,余皆武弁世爵,及论军国大事,又不使预闻,大抵以儒进者三十之一,国之存亡,自有任其责者,儒何咎焉!”世祖然之。因问德辉曰:“祖宗法度具在,而未尽设施者甚多,将如之何?”德辉指银盘,喻曰:“创业之主,如制此器,选白金良匠,规而成之,畀付后人,传之无穷。当求谨厚者司掌,乃永为宝用。否则不惟缺坏,亦恐有窃而去之者矣。”世祖良久曰:“此正吾心所不忘也。”又访中国人材,德辉举魏璠、元裕、李冶等二十余人。又问:“农家作劳,何衣食之不赡?”德辉对曰:“农桑天下之本,衣食之所从出者也。男耕女织,终岁勤苦,择其者输之官,余恶者将以仰事俯育。而亲民之吏复横敛以尽之,则民鲜有不冻馁者矣。”岁戊申,释奠,致胙于世祖,世祖曰:“孔子庙食之礼何如?”对曰:“孔子为万代王者师,有国者尊之,则严其庙貌,修其时祀,其崇与否,于圣人无所损益,但以此见时君崇儒重道之意何如耳。”世祖曰:“今而后,此礼勿废。”世祖又问:“典兵与宰民者,为害孰甚?”对曰:“军无纪律,纵使残暴,害固非轻;若宰民者,头会箕敛以毒天下,使祖宗之民如蹈水火,为害尤甚。”世祖默然,曰:“然则奈何?”对曰:“莫若更遣族人之贤如口温不花者,使掌兵权,勋旧则如忽都虎者,使主民政,若此,则天下均受赐矣。”

  是年夏,德辉得告,将还,更荐白文举、郑显之、赵元德、李进之、高鸣、李盘、李涛数人。陛辞,又陈先务七事:敦孝友,择人才,察下情,贵兼听,亲君子,信赏罚,节财用。世祖以字呼之,赐坐,锡赉优渥。有顷,奉旨教胄子孛罗等。壬子,德辉与元裕北觐,请世祖为儒教大宗师,世祖悦而受之。因启:“累朝有旨蠲儒户兵赋,乞令有司遵行。”从之。仍命德辉提调真定学校。

  世祖即位,起德辉为河东南北路宣抚使,下车,击豪强,黜赃吏,均赋役。耆耋不远数千里来见,曰:“六十年不复见此太平官府矣。”戴之若神明。西川帅纽邻重取兵千余人,守吏畏其威,莫敢申理,隶凤翔屯田者八百余人,屯罢,兵不归籍;会签防戍兵,河中浮梁故有守卒,不以充数。悉条奏之,帝可其请。兵后孱民多依庇豪右,及有以身佣藉衣食,岁久掩为家奴,悉遣还之为民。

  二年,考绩为十路最。陛见,帝劳之,命疏所急务,条四事:一曰严保举以取人材;二曰给俸禄以养廉能;三曰易世官而迁都邑;四曰正刑罚而勿屡赦。帝嘉纳焉。迁东平路宣慰使。旱,祷泰山而雨。东平赋夥狱繁,视河东相倍蓰,凡遇赃,悉穷之,不少贷。奏免远输豆粟二十万斛,和粜粟十万斛。宝合丁议赋茧丝,令民税而后输。德辉曰:“是诬上以毒下也,且后期之责孰任之!”遂罢其事。孀妇马氏,将鬻其女以代纳逋赋,分己俸代偿之,仍蠲其额。

  至元三年秋,参议中书省事。五年,擢侍御史,辞不拜。有言沿边将校冒代军士、虚糜廪币者,敕按之,奏曰:“在昔将校,备尝艰阻,与士卒同甘苦,今年少子弟袭爵,或以微劳进用,岂知军旅之事乎!致使朝廷遣使覆按,此省院素失约束耳。痛绳之则人不自安,第易其部署,选武毅才略者任之,庶使军政自新。又时委司宪者体究,庶革其弊。”有旨命德辉议御史台条例,德辉奏曰:“御史,执法官。今法令未明,何据而行?此事行之不易,陛下宜慎思之。”有顷,复召曰:“朕虑之矣,卿当力行之。”对曰:“必行之,乞立宗正府以正皇族,外戚得以纠弹,女谒毋令奏事,诸局承应人皆得究治。”帝良久曰:“其徐行之。”德辉请老,命举任风宪者,疏乌古伦贞等二十人以闻。

  初,河东歉,请于朝,发常平贷之,并减其秋租有差。赋役不均,官吏并缘为,赋一征十年,不胜其困苦,民率亡。德辉阅实户编,均其等第,出纳有法,数十年之弊一旦革去。

  德辉天资刚直,博学有经济器,毅然不可犯,望之知为端人,然不喜嬉笑。与元裕、李冶游封龙山,时人号为龙山三老云。卒年八十。

  马亨

  马亨,字大用,邢州南和人。世业农,以赀雄乡里。亨少孤,事母孝,金季习为吏。庚寅,太宗始建十路征收课税使,河北东西路使王晋辟亨为掾,以才干称。甲午,晋荐于中书令耶律楚材,授转运司知事,寻升经历,擢转运司副使。庚戌,太保刘秉忠荐亨于世祖,召见潜邸,甚器之。既而籍诸路户口,以亨副八、忙哥抚谕西京、太原、平及陕西五路,俾民弗扰。既还,图山川形势以献,余使者多以贿败,惟亨等各赐衣九袭。癸丑,从世祖征云南,留亨为京兆榷课所长官。京兆,藩邸分地也,亨以宽简治之,不事掊克,凡五年,民安而课裕。丁巳,宪宗遣阿蓝答儿等核藩府钱谷,亨时辇岁办课银五百铤,输之藩府,道出平,适与之遇。亨策曰:“见之则银必拘留,不见则必以罪加我,与其银弗达王府,宁获罪焉。”避而过之,阿蓝答儿果怒,遣使逮之王府。世祖询亨曰:“汝往,得无摭汝罪耶?”对曰:“无害,愿一行。”乃慰遣亨。既至,拘系之,穷治百端,竟无所得,惟以支竹课分例钱充公用,及僦公廨辇运脚价为不应,勒偿其直而已。世祖知其诬,更赐银三十二铤。己未,从世祖攻鄂州,洎北还,遣亨驰驿往西京等处罢所签军,并抚谕山西、河东、陕右、汉中。既还,复遣转饷江上军实。

  中统元年,世祖即位,陕西、四川立宣抚司,诏亨议陕西宣抚司事。寻赐金符,迁陕西四川规措军储转运使。时阿蓝答儿等叛,亨与宣抚使廉希宪、商合谋,诛刘太平等,悉定关辅。寻建行省,命亨兼陕西行省左右司郎中。时兴元畜粮五万石,转饷大安军,计佣直万缗,众推亨往,时丁内艰,以摄省府事强起之。至则以兵官丁产均其役,不阅月而事集,无劳民伤财之叹。兴元判官费正寅狡悍不法,莫有能治之者。亨白省府,以法绳之,反诬构行省前保关中有异谋,诏右丞粘合圭谳之,亨力辨之,冤构释然。

  四年,迁陕西五路西蜀四川廉访都转运使。未几,朝廷以考课檄诸路转运司,至则并转运司入总管府,咸夺其制书,授亨工部侍郎、解盐副使。亨乃上言:“以考课定赏罚,其人甫集,而一切罢之,则是非安在?宜还其命书,俾仕者有所劝勉。”从之。亨复上便宜六事:“一曰东宫保傅当用正人,以固国本;二曰中书大政,择任儒臣,以立朝纲;三曰任相惟贤,官不必备,今宰相至十七员,宜加裁汰;四曰左右郎署毗赞大政,今用豪贵子弟,岂能赞襄;五曰六曹之职分理万机,今止设左右二部,事何由办;六曰建元以来,便民条画已多,有司往往视为文具,宜令宪司纠举,务在必行。”疏闻,帝即召见,有旨:“卿比安在,胡不早言?”亨对曰:“新自陕西来觐。”帝谕曰:“卿久著忠勤,自今不令卿远出矣。”

  至元三年,进嘉议大夫、左三部尚书,寻改户部尚书,金谷出纳,有条不紊。时有贾胡,恃制国用使阿合马,钞本,私平准之利,以增岁课为辞。帝以问亨,对曰:“钞可以权万货者,法使然也。法者,主上之柄,今使一贾擅之,废法从私,将何以令天下?”事遂寝。亨又建言立常平、义仓,谓备荒之具,宜及举行。而时以财用不足,止设义仓。七年,立尚书省,仍以亨为尚书,领左部。亨上言:“尚书省专领金谷百工之事,其铨选宜归中书,以示无滥。”寻为平章阿合马所忌,以诬免官。会国兵围襄、樊,廷议河南行省调发军饷,诏以阿里为右丞、姚枢为左丞、亨为佥省任其事,水陆供馈,未尝有阙,亨之力为多。十年,还京师,帝方柄用之,遽婴末疾。十四年,卒,年七十一。

  子绍庭,云南诸路肃政廉访司副使。

  程思廉

  程思廉,字介甫,其先洛人,元魏时以豪右徙云中,遂家东胜州。父恒,国初佩金符,为沿边监榷规运使、解州盐使。思廉用太保刘秉忠荐,给事裕宗潜邸,以谨愿闻。命为枢密院监印,平章政事哈丹行省河南,署为都事。丞相史天泽尤器之。时方规取襄樊,使任转饷,筑城置仓以受粟,转输者与民争门,不时至,思廉令行者异路。粟至,多积,一夕大雨,思廉安卧不起,省中召诘之,思廉曰:“此去敌近,中夜动,众必惊疑,或致他变。纵有漂,不过军中一粮耳。”闻者韪之。

  至元十二年,调同知淇州,徙东平路判官,入为监察御史,以劾权臣阿合马系狱。其巧为机阱,思廉居之泰然,卒不能害。累迁河北河南道按察副使。道过彰德,闻两河岁饥,而征租益急,止之。有司谓法当上请,思廉曰:“若然,民已不堪命矣。”即移文罢征,后果得请。二十年,河北复大饥,民渡河求食,朝廷遣使者,集官属,绝河止之。思廉曰:“民急就食,岂得已哉!天下一家,河北、河南皆吾民也。”亟令纵之。且曰:“虽得罪死不恨。”章上,不之罪也。卫辉、怀孟大水,思廉临视赈贷,全活甚众。水及城不没者数板,即修堤防,宿督役,水不为患,卫人德之。迁陕西汉中道按察使,以母老不赴。俄丁母忧。

  二十六年,立云南行御史台,起复思廉为御史中丞。始至,蛮夷酋长来贺,词若逊而意甚倨,思廉奉宣上意,绥怀远人,且明示祸福,使毋自外,闻者慑服。云南旧有学校,而礼教不兴,思廉力振起之,始有从学问礼者。

  成宗即位,除河东山西廉访使。太原岁饲诸王驼马一万四千余匹,思廉为请,止饲千匹。平诸郡岁输租税于北方,民甚苦之,思廉为请,得输河东近仓。旧法,决事咸有议答,权归曹吏,思廉自判牍尾,某当某罪,吏皆束手。

  思廉累任风宪,刚正疾恶,言事剀切,如请早建储贰、访求贤俊、辨车服、议封谥、养军力、定律令,皆急务也。与人有终始,或有疾病死丧,问遗周恤,往返数百里不惮劳,仍为之经纪家事,抚视其子孙。其于家族,尤尽恩意。好荐达人物,或者以为好名,思廉曰:“若避好名之讥,人不复敢为善矣。”卒,年六十二,谥敬肃。

  乌古孙泽

  乌古孙泽,字润甫,临潢人。其先女真乌古部,因以为氏。祖璧,仕金为明威将军、资用库使,从金主迁汴。汴城陷,转徙居大名。父仲,倜傥有奇节,遭金季世,愤无所施,用高言危行,亲避之,遂纵酒狂以自晦,然教泽特严。泽刚毅,读书举大略,一切求诸己,不事章句,才干过人。

  世祖将取江南,泽以选输钞至淮南饷军,丞相阿术见而奇之,补淮东大都督府掾。至元十四年,元帅唆都下兵闽、越,见泽,与语而合,即辟元帅府提控案牍。时宋广王据福州,改元炎兴,度我军且至,遂入于海,复聚兵甲子门。其将张世杰攻泉州,兴化守臣陈瓒举郡应之。文天祥置都督府于南剑州,守臣张清行都督府事,谋复建宁。闽中郡县往往复从宋,江东大扰。唆都时军浙东,建、信告急,唆都谋于众曰:“我军当何先?”泽曰:“彼据闽、广,而我往浙右,非策之善。譬之伐木,务除其,当先向南。”会行省檄唆都,与左丞塔出会兵甲子门,遂度兵闽关,八战而至南剑,杀其守臣张清,宋师遂退。冬十月,收福州,进攻兴化,拔之。唆都怒其民反覆,下令屠城,泽屡谏不听,复前说曰:“世杰不虞我军遽至,方急攻泉州,谋固其植。我新得泉州,民志未固,旦暮且失守。比我定兴化,整兵而南,彼树植将固矣。莫若开其遗民,使走泉南扇动之,世杰将胆落而走。是我不战而完泉州,捷于吾兵之驰救也。”唆都喜,开南门纵民去,因得死者甚众。世杰得逃民,知兴化已破,乃解泉州围去。唆都至泉州,部署别将,装大舰趣甲子门,自将下漳州,军于海丰,引骑与塔出会。十二月,入广州。十五年正月,还击州,守将马发备御甚固,泽曰:“人所以城守不下者,以外多壁垒,为之援应也。第翦其外应,必覆矣。”乃分兵攻其一大垒,破之,余垒尽散走,二旬而拔,马发死焉。既而文天祥军溃于江西,广王暨张世杰死于海中,唆都还军福建。

  夏五月,诏立行中书省于福建,以唆都行参知政事,泽行省都事,从朝京师,命知兴化军,赐金织衣,赏其善谋也。继改兴化军为路,授泽行总管府事,民歌舞候于道曰:“是吾民复生之父母也。”喜极而继以泣。郡新残于兵,白骨在野,首下令掩埋之;又衣食其流离之民,有弃子于道者,置慈幼曹籍而抚育之。郡中恶年少喜为不义,以资求窜名卒伍,冀后得计功版授。官吏恐变,不敢诘,泽悉追毁所授,诛其尤无良者,贪暴始戢。始陈瓒以郡应张世杰,民多战死者,至是,吏援例将籍其产,泽语吏曰:“国家至仁,诛止陈瓒,从瓒者犹蒙宥,民奈何连坐!”亟为令曰:“民不幸诖误从陈瓒诛,及斗死无后者,其田庐赀产并给其族姻,有司无所与。”吏不能逆,乃止。当江南未定,盗贼所在有之,民自相什伍,保卫乡里。及时平,行省议籍为兵,上下汹汹,泽白行省曰:“国兵非少,今籍民以示少,非所以安反侧也。且当籍者众,民或有他心。”议遂格。泽又兴学校,召长老及诸生讲肄经义,行乡饮酒礼,旁郡闻而慕之。兴化故号多士,士咸知向慕,以泽与常衮、方仪并肖像祠于学官。

  至元二十一年,调永州路判官。湖广平章政事要束木贪纵,诛求无厌。或妄言初归附时,州县长吏及吏胥富人比屋敛银,将输之官,银已具而事遂中止。要束木即下令,责民自实,使者旁午,随地置狱,株连蔓引,备极惨酷,民以考掠瘐死者载道,所获不赀,要束木尽掩有之。有使至永,泽戒吏美供帐,丰酒食,务顺适其意。使者感愧,无所发其毒,因间以利害晓之,一郡由是获安,是岁,盗起宝庆、武岗,皆永旁郡也。行省遣泽讨平之,俘获五百余人,简出其诖误者百有五十人,上书言状,诛其首恶者三十一人,余得减死。二十六年,丞相桑哥建议考校钱谷,天下动。泽叹曰:“民不堪命矣。”即自上计行省。要束木怒曰:“郡国钱粮无不增羡,永州何为独不然!此直孙府判倚其才辨慢我,亟拘系之,非死不释也。”明年,桑哥败,要束木伏诛,泽始得释。

  二十九年,湖广平章政事阔里吉思荐泽才堪将帅,以行省员外郎从征海南黎。黎人平,军还,上功,授广南西道宣慰副使。秋七月,并左右两江道归广西宣慰司,置都元帅府,泽为广西两江道宣慰副使、佥都元帅府事。两江荒远瘴疠,与百夷接,不知礼法,泽作《司规》三十有二章,以渐为教,其民至今遵守之。又省厩置二十二所,以纾民力。岁饥,上言蠲其田租,发象州、贺州官粟三千五百石以赈饥者,既发,乃上其事。时行省平章哈剌哈孙察其心诚爱民,不以专擅罪之。邕管徼外蛮数为寇,泽循行并徼,得厄处,布画远迩,募民伉健者四千六百余户,置雷留那扶十屯,列营堡以守之。陂水垦田,筑八堨以节潴,得稻田若干亩,岁收谷若干石为军储,边民赖之。海北元帅薛赤干赃利事觉,行省檄泽验治。泽驰至雷州,尽发其赃,纵所掠男女四百八十二口、牛数千头,金银器物称是,海北之民欣忭相庆。

  御史台言:乌古孙泽奉使知大体,如汲长孺;为将计万全,如赵充国。可属大任。”诏擢为海北海南廉访使。故例,圭田至秋乃入租,后遂计月受之,泽视事三月,民输租计米五百石,泽曰:“夫子有言,事君者先其事,后其食。吾莅政浅,而受禄四倍,非情所安。”量食而入,余悉委学官,给诸生以劝业。常曰:“士非俭无以养廉,非廉无以养德。”身一布袍数年,子朴素无华,人皆言之,泽不以为意也。

  雷州地近海,汐啮其东南,陂塘碱,农病焉。而西北广衍平袤,宜为陂塘,泽行视城,曰:“三溪徒走海,而不以灌溉,此史起所以薄西门豹也。”乃教民浚故湖,筑大堤,堨三溪潴之,为斗门七,堤堨六,以制其赢耗;酾为渠二十有四,以达其注输。渠皆支别为闸,设守视者,时其启闭,计得良田数千顷,濒海广澙并为膏土。民歌之曰:“舄卤为田兮,孙父之教。渠之泱泱兮,长我粳稻。自今有年兮,无旱无涝。”

  至大元年,改福建廉访使。泽宿有德于闽,闽人安之。有芝五产于宪司之澄清堂,士民以为泽之所致。以母年逾八十,求归养长沙。岁余,母丧,泽以哀毁卒。杜,以夫死,饮食不入口者十有三,不死,乃复食。泽积官自承直郎至中大夫,谥正宪。

  子良祯,仕至中书右丞,以功名终。

  赵炳

  赵炳,字彦明,惠州滦人。父弘,有勇略,国初为征行兵马都元帅,积阶奉国上将军。炳幼失怙恃,鞠于从兄。岁饥,往平州就食,遇盗,杀之,兄解衣就缚。炳年十二,泣请代兄,盗惊异,舍之而去。甫弱冠,以勋阀之子,侍世祖于潜邸,恪勤不怠,遂蒙眷遇。世祖次桓、抚间,以炳为抚州长,城邑规制,为之一新。己未,王师伐宋。未几,北方有警,括兵敛财,燕蓟动。王师北还,炳远迓中途,具以事闻,追所括兵及横敛财物,悉归于民,世祖嘉其忠。

  中统元年,命判北京宣抚司事。北京控制辽东,番夷杂处,号称难治。时参知政事杨果为宣抚使,闻炳至,喜曰:“吾属无忧矣。”三年,括北京鹰坊等户丁为兵,蠲其赋,令炳总之。时李璮叛,据济南,炳请讨之。国兵围城,炳将千人独当北面,有所俘获,即纵遣去,曰:“胁从之徒,不足治也。”济南平,入为刑部侍郎,兼中书省断事官。时有携登龙舟者,即按之以法,未几,其人死,其子犯跸诉冤,诏让之,炳曰:“臣执法尊君,职当为也。”帝怒,命之出,既而谓侍臣曰:“炳用法太峻,然非循情者。”改枢密院断事官。济南妖民作,赐金虎符,加昭勇大将军、济南路总管。炳至,止罪首恶,余解散。岁凶,发廪赈民,而后以闻,朝廷不之罪也。迁辽东提刑按察使,辽东闻其来,豪猾屏迹。

  至元九年,帝念关中重地,风俗强悍,思得刚鲠旧臣以临之,授炳京兆路总管,兼府尹。皇子安西王开府于秦,诏治宫室,悉听炳裁制。王府吏卒横暴扰民者,即建白,绳以法。王命之曰:“后有犯者,勿复启,请若自处之。”自是豪猾敛戢,秦民以安。有旨以解州盐赋给王府经费,岁久,积逋二十余万缗,有司追理,仅获三之一,民已不堪。炳密启王曰:“十年之逋,责偿一,其孰能堪!与其裒敛病民,孰若惠泽加于民乎!”王善其言,遽命免征。会王北伐,诏以京兆一年之赋充军资,炳复请曰:“所征逋课,足佐军用,可贷岁赋,以苏民力。”令下,秦民大悦。十四年,加镇国上将军、安西王相。王府冬居京兆,夏徙六盘山,岁以为常。王既北伐,六盘守者构,炳自京兆率兵往捕,甫及再旬,元恶授首。十五年,六盘再,复讨平之。王还自北,嘉赏战功,赉赐有加。是岁十一月,王薨。

  十六年秋,被旨入见便殿,帝劳之曰:“卿去数载,衰白若此,关中事烦可知已。”询及民间利病,炳悉陈之,因言王薨之后,运使郭琮、郎中郭叔云窃威柄,恣为不法。帝卧听,遽起曰:“闻卿斯言,使老者增健。”饮以上尊马潼。改中奉大夫、安西王相,兼陕西五路西蜀四川课程屯田事,余职如故,即令乘传偕敕使数人往按琮等。至则琮假嗣王旨,入炳罪,收炳孥囚之。时嗣王之六盘,徙炳等于平凉北崆峒山,囚闭益严。炳子仁荣诉于上,即诏近侍二人驰驿而西,炳,且械琮偕来。琮等留使者,醉以酒,先遣人毒炳于平凉狱中。其夜星陨,有声如雷,年五十九,实十七年三月也。帝闻之,抚髀叹曰:“失我良臣!”俄械琮等百余人至,帝亲鞫问,尽得其情,既各伏辜,命仁荣手刃琮、叔云于东城,籍其家以付仁荣。仁荣曰:“不共戴天之人,所蓄之物,皆取于民,何忍受之!”帝善之,别赐钞二万二千五百缗,为治丧具。国朝旧制,无赙臣下礼,盖殊恩也。六月,诏雪炳冤,特赠中书左丞,谥忠愍。

  子六人:仁显,早亡。次仁表,仁荣,仁旭,仁举,仁轨。仁荣仕至中书平章政事;余俱登显仕。

  译文

  李德辉,字仲实,通州潞县人。五岁时父亲去世,家境贫寒,母亲舂稗子煮野菜度。德辉天孝顺,好读书,但家贫只得辍学。十六岁为丰州监酒,其俸禄先孝敬母亲,有余则买些书籍,夜间诵读不休。他不愿再做监酒,叹息道:“志士怎能干这事;做官不能辅助君王,不能造福万民,不做官也不能使亲悦,不能自我修养。天地之间,人生几何,岂可默默无闻,同腐草一般!”于是谢绝与一般少年游,去向老师求教。

  世祖为太子时,由于刘秉忠的推荐,德辉得以与窦默一同征召入朝,侍裕宗讲读。宪宗三年(1253),帝封宗亲为王,将京兆地方分封给世祖,要选派廷臣中能理财的人去负责军粮的供给。德辉与孛得乃二人当选。汪德臣屯兵于利州,扼四川咽喉,规划进取四川,其数万军队食粮靠德辉调度供给。德辉号召百姓把粮食送到绵竹,他用钱币和盐券来偿还粮食的价格,然后由陆路运到兴元,水路由嘉陵江下运。不到一年军备充足,为后取蜀奠定了基础。

  中统元年(1260),任德辉为燕京宣抚使。燕地多大盗,造伪钞,结死杀人。德辉全部捕杀,以后令行止。他在做这些事时并未报告中书省,因此得罪了平章王文统而被撤职。中统三年,王文统谋反伏诛,因而德辉被起用为山西宣慰使。他在山西,将被权势之家抑为奴隶的平民,一律释放为民,因此而复业者近千人。

  至元元年(1264),撤销山西宣慰司,授德辉为太原路总管。德辉在太原兴办学校,旌表节孝,鼓励农业,设立社仓,统一度量衡,总之,凡对民有利的事无不为之,连续六年都出现嘉禾瑞麦这种显示吉祥的兆征。至元五年,召回朝任右三部尚书。有人因争财产,其兄之子被杀,诉讼于官府,德辉判定是死者叔父所杀。许多人请权贵人说情,德辉不答应,告诉他们罪证确凿,说情者无话可说。七年,世祖以蝗灾旱灾为忧,德辉奉命去山西、河东复查囚徒的罪状,借以消除灾害。行至怀仁,有个姓魏百姓发现一个木偶,拿去官府告他子以左道旁门之术来害他。审理多次,供词俱在。德辉察觉其中有冤情,又知道此控告者有爱妾,因而怀疑是妾所为,借以陷害其。提妾审讯,不久妾供认了,于是对其夫判处杖刑,论妾死罪。

  皇子安西王镇守关中,奏请以德辉为辅臣,朝廷任德辉为安西王之相。德辉到任后,视察沿泾河的牧地,见可开垦成田的有数千顷。便在那里建房屋、疏沟渠,迁贫民二千家在此屯田,借给他们耕牛、种子、农具。这样,每年得粟、麦、草料数以万计。至元十二年,朝廷诏令德辉以王相之职去安抚四川。当时,重庆为宋军所据,元军久攻不下,朝廷于东川、西川各设立行枢密院,会集万人兵力围攻重庆。德辉到达成都,东西两川行枢密院都派人来向他咨询得筹军粮的方略。德辉告诫他们说:“宋朝已亡,重庆这个弹丸之地,不降又能怎样。但公等好剽劫杀戮,百姓害怕,不来归顺。过去,尚未开战,朝廷派太监奉诏书来宣布赦令,公等不能将朝廷赦令向百姓宣布,以等待百姓归顺,而是做了些使百姓惧怕的事,所以尽管我水陆两军擂鼓进攻,而仍然不能攻下重庆。而且军政不是一条心,相互攻击,这样下去早晚是要失败的,岂能成功!”德辉走后,还未至秦,泸州反叛,重庆围城之军遭到失败,退守泸州。

  至元十四年,朝廷任命德辉为西川行枢密院副使,仍兼王相,留成都负责军粮的供应。这年又收复泸州。十五年,再围重庆,费时一个多月才攻克。接着又攻下绍庆、南平、夔州、施州、思州、播州诸山寨。东川枢府仍是原来的将官,鉴于前与西川相观望导致失败,不肯共同行动,愿单独围攻合州。德辉释放了关押在顺庆狱中的合州宋军俘虏,要他们回去对宋守将张珏说,大元天子威德远扬,宋朝已经灭亡,皇帝、皇后和太后都到了燕京,元朝气量宽大,有功记功,不记前过,若能早归顺,必授以将相之职位,与夏、吕一样。还写了封信,反复说明礼义祸福,其中说:“你虽为宋朝臣子,但不会比宋朝皇室子孙更亲,合州也不会比宋朝的江山大,而宋室子孙也将其天下归我大元朝,你却还在恃山水之险进行抵抗,认为是在尽忠,是多么糊涂!过去此州百姓不归附元朝,是因为宋朝皇帝尚在,怕蒙受不义之名,故你还可以掌握他们生死命运。如今皇帝没有了,而你还要像以往那样,有一天你部下的坏人会将你的头取去换得他们的幸福。”还未等到张珏的回信,德辉就回成都王府去了。

  合州宋军守将派李兴、张。。等十二人去侦察成都的动向,都被捕。德辉没有杀他们,而是全部释放,让他们带信给合州宋将王立,信的内容与前致张珏的一样,只是言辞更诚恳些。王立过去与东川枢府有深怨,怕投降后被杀,便派李兴等引导帅府中一个能干人杨獬,怀着秘密书信由小道至成都求降。德辉只带数百兵率去合州。东川枢府怕德辉来争功,对他说:“往日公写信给张珏投降,极其诚恳,但终无功而还。今王立只不过是张珏部下一位校官,为人狡诈不可信,特用计把公引来,企图让你与我们争功,而他们可苟延残,未必是真降。”德辉说“:过去合州是因为重庆还未被攻下,他们可以共同抵抗。如今重庆已下,他孤立无援,走投无路而来归降,是形势所迫。我来并非要夺你们的功劳,是怕你们恼怒他们直到现在投降,进行大屠杀。我是为拯救合州人民生命而来,岂计较你们的嫌恶!”便单身渡江到合州城下,呼王立出降,安抚百姓,废除原宋朝的官吏。合州人自王立以下,家家画他的像敬仰他。四川平定后,德辉作为王相仍回王府。

  十七年,设置行中书省,以德辉为安西行省参知政事。这年,西南少数民族的罗施鬼国降而复叛。朝廷命云南、湖广、四川合兵三万征讨。元已大兵境,这时德辉正在播州,忙派安王圭去阻止三路兵马勿进,又遣张孝思去鬼国劝降。鬼国酋长阿察闻德辉之名,说道:“是拯救合州人性命的李公吗?其言可信。”立即亲去播州对德辉说:“我国百万人,若不是公来,宁死也不投降。今得归顺,决无二心。”德辉将阿察的一番诚意上报朝廷,于是改鬼国为顺元路,以其酋长为宣抚使。其后有人向朝廷诬告德辉受鬼国千匹马的贿赂,世祖说:“此人朕所素知,虽一羊也不随便接收,哪有受鬼国贿赂的事!”

  德辉六十三岁而卒,蛮夷闻讣,哀恸如丧亲属,立位祭奠之人动辄千百。合州安抚使王立,着孝服率吏民哭拜,声震山谷,发百人护灵柩回兴元。播州安抚使奏请立庙祭祀。

  张雄飞,字鹏举,琅笽临沂人。父张琮,曾在金朝做官,守盱眙。金人怀疑他,罢其兵权,徙居许州。雄飞自幼失母,由琮妾李氏抚养。蒙古兵屠杀许州百姓,只有工匠幸免。有个姓田的人,原为张琮的部属,自称能制弓,且伪称雄飞及李氏为其家人,因此雄飞一家人也得以免遭屠杀,迁居北方,这时雄飞才十岁。到了霍州,李氏想逃走,雄飞知道后时刻不离开她,李氏这才回来,住在潞州。雄飞长大成人,于赵城拜进士王宝英为师。金朝亡,雄飞不知父亲下落,在泽州、潞州间来回寻找,长达十年之久,常寄住在寺庙中。其后入关陕,历经怀、孟、潼、华,始终没有寻到父亲,于是入燕。在那里住了几年,学会了蒙语及诸部语言。

  至元二年(1265),廉希宪将雄飞举荐于世祖。雄飞被召见,陈奏他对当时政务的一些意见。世祖大喜,授同知平路转运司事。他在那里查出并清除了一些弊政。世祖问处士罗英,谁可重用。罗英回答说“:张雄飞是真正相材。”世祖点头称是,召雄飞回朝,问他当今所急需办的事是什么。雄飞说“:太子为天下之根本,愿早立太子以系人心。街巷的百姓只有升斗食粮的家产,还晓得要有继承人。天下之大,社稷之重,若不早立太子则不是正确国策。如果先帝也早立太子,陛下能有今?”世祖原是躺着听他陈奏的,听完了他的话,突然起来连声说好。

  有天,世祖召见他与江孝卿,问道:“今任职官员多非才干之人,以致政事没有办好,如大厦将倒,非能工巧匠不足以扶正,你们能胜任否?”孝卿忙表示不敢当此重任,辞谢。皇帝看看雄飞,雄飞回答说“:古代有御史台,为天子耳目,凡政事得失,民间疾苦,都要陈奏;百官中有贪婪不称职的,立即纠劾。如此,则纪纲整肃,天下大治。”世祖认为他的意见很好,立即设立御史台,任前丞相塔察儿为御史大夫,雄飞为侍御史,而且告诫说:“卿等既为台官,职责就是直言规劝。朕是你们的皇帝,如果所行不善,也应当进谏,何况对于百官!你们应体会朕的意图。若有人嫉妒你们,朕也是支持你们的。”雄飞更加感动不已,勉励自己知无不言。

  参议枢密院事费正寅,是个佞狡猾之徒,有人指控其罪行,朝廷诏丞相纟泉真等与雄飞共同审理。不少人相继来为费正寅说情,雄飞一概拒绝,查明其全部罪状,奏报朝廷,将费正寅与其管如仁等一起处决。朝廷要设立尚书省,雄飞向皇帝极力提出反对意见,违背了世祖的旨意,被调为同知京兆总管府事。京兆宗室公主家有个家奴逃到渭南一户百姓家做上门女婿,主人过临潼时发现了,捕其奴与其之父母,投入监狱,没其家产。雄飞与这家宗室争辩,辞俱厉。主人不得已,释放奴之及其父母,还其家产,只是把那个家奴带走了。

  雄飞入朝为兵部尚书。平章阿合马在负责制国用司时,与亦麻都丁不和,罗织罪名,而同僚争相作证。雄飞问这些人“:这些罪过都发生在阿合马负责制国用司之时,难道与他无关?”这些人无言对答。秦长卿、刘仲泽都因为得罪了阿合马,被有关部门处置,定死罪。雄飞持反对意见。阿合马派人去对雄飞说:“若同意杀亦麻都丁、秦长卿、刘仲泽三人,可任你为参政。”雄飞说:“杀无罪来换取大官,我不为也。”阿合马恼羞成怒,奏请将雄飞调出京任澧州安抚使。上述三人终死于狱中。

  时澧州初为元军占领,百姓有反元之心。雄飞到任后,宣布皇帝恩德,进行安抚,百姓心平气和。有两个大商犯逃税及打人罪,官吏受贿,宽大处理。雄飞则严厉地绳之以法。有人劝他说“:这是小罪,何必那么坚持。”雄飞说:“我主要不是要治这逃税打人罪的商人,而是要改变宋朝留下的弊政,惩那些不畏法的人。”贫民缺粮,聚众打开富家粮仓,当地官府对他们要以强盗论处。雄飞说:“他们只是为了活命而偷盗粮食,不是强盗。”对他们加以宽大,免于死刑的有千余人。澧州西南连接溪,瑶族人不时抢掠居民,雄飞派杨应申宣布朝廷威德,瑶民都受感动,表示顺服。

  至元十四年,改安抚司为总管府,命雄飞为达鲁花赤,后调为荆湖北道宣慰使。有人告发常德富民十余家与德山寺的和尚共谋作。官府打算派兵讨伐。雄飞说“:告发者必与被告者有仇,而且对于新归附的百姓,要保持和平,不可随意用兵。如果有什么事发生,由我负责。”后经访察,果如雄飞所言。早先,荆湖行省阿里海牙将降民三千八百户没为家奴,自设官统治,每年责令他们纳租赋,官府不敢过问。雄飞先去劝阿里海牙把他没为家奴的降民归于官府。阿里海牙不肯,雄飞入朝奏报皇帝,皇帝诏令阿里海牙把没为奴隶的降民释放为民。

  至元十六年,拜御史中丞,行御史台事。阿合马之子忽辛为中书右丞,巡视江淮,但恐不为雄飞所容,奏请改雄飞为陕西汉中道提刑按察使。尚未启程,阿合马被杀,朝臣中与阿合马有牵连者都因罪免职,雄飞拜为参知政事。阿合马执政久,卖官鬻狱,纪纲大坏。雄飞先自降一级,于是那些侥幸越级提拔的人也都降官一级。忽辛有罪,皇帝令有权势的宦官及中书省共同审理,忽辛指着一个审问他的官员说“:你们曾用过我家的钱物,有什么资格审问我?”雄飞说:“我曾接受你家钱物没有?”忽辛说:“只有公没有。”雄飞说:“这样说来,我应该审问你了。”忽辛伏罪。二十一年,为世祖上尊号,准备大赦天下。雄飞进谏说“:古人有言,无赦之国,其刑必平。也就是说,大赦是因为有不平之政,今皇上圣明,岂可一赦再赦。”世宗很称赞,对雄飞说“:大猎而后见善,集议而后知能言,你所说是正确的,朕今听从你的。”于是停止颁发轻刑之诏。

  雄飞为人刚直,廉洁谨慎,始终不变节。有天在中书省,世祖下诏召他至便殿,对他说:“卿可说是真正廉洁的人。听说卿甚贫,今特赐银二千五百两,钞二千五百贯。”雄飞拜谢,正要退出,又诏加赐金五十两及金酒器。雄飞将受赐金银封藏于家中。后来阿合马的徒见雄飞辞官,到中书省去要求追夺雄飞受赐之物。裕宗在东宫闻知,命参政温迪罕告诉丞相安童:“皇上之所以赐雄飞,是表扬他的廉洁,你岂能不知?不要为小人所欺诈。”塔即古阿散请查核前中书省之钱谷,复用阿合马羽,竟假传圣旨追夺了张雄飞所受赐的财物。不久,塔即古阿散等因罪伏诛。皇帝怕清查中书省钱粮不当,命近臣伯颜监督。中书左丞耶律老哥劝雄飞去向伯颜辩白。雄飞说:“皇上认为老臣廉洁,故赐臣钱财,然臣未曾敢轻用,一直封存,正是考虑到会有今,又有什么可以辩白的?”二十一年,卢世荣因自称能为朝廷谋利,得到重用,雄飞与其他执政大臣皆同罢官。二十三年,起任燕南、河北道宣慰使,他疏通河道,清除贪,政治清明。卒于任。

  有子五人:师野、师谔、师白、师俨、师约。师野为皇子宿卫。阿里海牙曾奏请师野为荆南总管,雄飞制止,回家对师野说“:你本当应该为官,但我方为执政,天下人必认为是我徇私。我一不去此位,你们就不要指望当官。”其行谨慎于此可见。

  张德辉,字耀卿,冀宁城人。年少时勤学,乡试中举。金贞。。年间曾向御史台谋求一官半职。当时有盗杀一算命先生,官府追索,捕获某僧人藏一妇人,认为该僧为杀人犯,屈打成招。德辉怀疑这是桩冤案,后来果捕获那真正杀人的盗贼。赵秉文、杨忄造都器重其材。金亡后,德辉渡黄河去北方,史天泽在真定召他任经历官。太宗七年(1235),随军南征,为天泽出谋划策。天泽要诛杀逃兵,德辉劝止。光州荜山农民建寨自卫,天泽要攻取,德辉建议招降,使寨中农民免兵刀之灾。

  定宗二年(1247),世祖在王府召见德辉,问他:“孔子去世已久,如今他所说的在哪里?”回答说“:圣人与天地共始终,无处不在。殿下能行圣人之道,孔子的也就在这里。”又问:“有人说,辽因为信佛而亡,金因为好儒学而亡,有这话吗?”回答说:“辽朝的事臣未能全知,金朝则是亲眼所见,宰臣中虽用一二儒臣,而其余都是世袭的武将,军国大事又不让儒臣参与。以儒生而进为宰臣的,大抵只占三十分之一。金国之存亡,自有人应负责任,儒臣有何过错?”世祖点头称是,又问德辉:“祖宗的法度俱在,而许多未能付诸实施,该如何是好?”德辉指着银盘比喻说:“开创国家大业者,如制造这银器,要选白金良匠,按一定规矩制作而成,交给后人,传之无穷。但应交给谨慎厚道的人掌管,才永为珍宝。否则不仅会损坏,而且恐有被偷去的危险。”世祖沉思了好久说道“:这是我所不能忘怀的。”又询问中原人材,德辉举出魏。。、元裕、李冶等二十余人。又问“:农家辛苦劳动,为何还衣食不足?”德辉回答说:“农桑为天下之本,衣食之源。农民男耕女织,终年勤苦,而将其最好的纳于官,剩下恶者用以上养父母,下育儿女。而地方官吏又横征暴敛,搜刮一空,人民哪有不受冻挨饿的?”

  定宗三年,行祭奠孔子之礼。世祖问德辉“:为何要对孔子行祭奠礼?”回答说“:孔子为万代主宰天下者之师,所以历代君主都尊敬他。把他的庙修建得十分庄严肃穆,按时祭祀。崇敬他与否,对圣人无利也无害,但可以见君王崇儒重道之意如何。”世祖说:“从今以后,此礼勿废。”又问:“领兵与治民,哪个最危害百姓?”回答说“:军无纪律,任其残暴,为害固然不轻;但是,治民之官,对人民横征暴敛,毒害天下,使祖宗之民如在水火之中,为害尤甚。”世祖沉默无言,过了一会儿又问:“那怎么办?”德辉回答道:“莫若派遣皇族中之贤者如口温不花这样的人,执掌兵权;旧勋臣如忽都虎这样的人,使他主管民政,这样,则天下均受到皇上的恩赐了。”

  是年夏,德辉告假还家,临行前又举荐白文举、郑显之、赵元德、李进之、高鸣、李般木、李涛等数人。辞别皇帝时,又奏陈首先要办的七事:提倡孝友,选择人才,体察民情,重视听取各种意见,亲近君子,信赏必罚,节省财用。世祖对张德辉不呼其名而呼其字,赐坐,赏赐优厚。不久,德辉奉旨教育贵族子弟孛罗等。宪宗二年(1252),德辉与元裕在北方朝见皇帝,请世祖为儒教的大宗师,世祖高兴地接受了。德辉等就此进一步启奏:“历朝有旨免除儒户的兵赋义务,乞下令有关政府部门遵行。”世祖同意,命德辉领导和管理真定学校事务。

  世祖即位,起任德辉为河东南北路宣抚使。他下车伊始,便打击豪强,罢黜贪官污吏,平均赋役负担。七八十岁的老人不远数百里来看他,说道:“六十年来也没有见到像今天这样太平的官府了。”把德辉奉若神明。战后一些贫弱小民多依托于豪强的庇护,有的为人帮工来谋衣食,日子一长,他们被抑为奴隶。德辉把他们都释放回家为民。

  至元二年(1265),考核地方官吏政绩,德辉为十路之最。朝见皇帝时,帝慰劳他,命他疏陈当前所应办的急务,他条陈四事:一、严格保举制以取人才;二、给俸禄以保持官吏的廉洁,发挥他们的才能;三、改变官职的世袭制,并把他们迁到别的都城;四、刑罚公正而不要多次实行大赦。帝称赞并加采纳。调任东平路宣慰使。东平赋重,诉讼多,比河东多一至五倍,一遇赃官,更加紧搜括,毫不宽容。德辉奏请免除百姓向远处纳豆粟二十万斛,而由政府向民间征购粟十万斛抵其数。寡妇马氏要把自己女儿卖掉以纳所欠赋税,德辉用自己的薪俸代她纳,而且免除今后赋税。

  至元三年秋,德辉参议中书省事。五年,升为侍御史,德辉辞谢。有人奏报沿途将校冒领军士粮饷,世祖下令审查,德辉奏道:“过去将校与士卒同甘共苦,如今少年子弟或是袭父兄爵位,或是只做点事就升职任用,他们哪知军旅之事,致使朝廷要遣使去审查。这是省院失于约束。但若严厉地绳之以法,则人人自危。只有改变部署,选勇武刚强有才略的任将校,这样可使军政改过自新。又时常委任监察官,可革除其弊端。”朝廷旨令德辉拟定御史台条例,德辉奏道:“御史是执法官。今法令不明,根据什么来执法?此事行之不易,陛下应慎思考虑。”不久,复召德辉入宫,对他说“:朕已考虑成,卿当尽力行之。”德辉说:“如果一定要我执行,那就请求设立宗正府以纠正皇族的违法行为,外戚可以受到弹劾。女眷不准来奏事,否则,诸局承办人都得追究查办。”世祖沉默了许久才说“:这事慢慢实行。”德辉以年老请求辞让。皇帝命他举荐堪任监察官的人。他推举了乌古伦贞等二十人。

  原先,河东歉收,德辉请示朝廷,开常平仓贷粮与民,并减秋税。该地区赋役不均,官吏相互为,赋税一征十年,民不堪其苦,相率逃亡。德辉核实户口,均其赋役,钱粮出纳有定规,数十年之弊一旦革除。

  德辉禀刚直,博学,有经邦济世之才,一看就知道他是端正人。但不喜嬉笑。与元裕、李冶同游于封龙山,当时人号为“龙山三老”享年八十岁而终。

  马亨,字大用,邢州南和人。家世代务农,为乡里的财主。亨少失父,非常孝敬母亲。金代末年学习做官。太宗二年(1230),始建十路征收课税使,河北东西路使王晋召马亨为部属,亨以才干称著。太宗六年,王晋把马亨荐与中书令耶律楚材,授转运司知事,不久升经历,又升转运司副使。

  定宗皇后二年(1250),太保刘秉忠把马亨推荐与世祖,世祖召见,甚是器重。其后登记诸路户口时,派亨去辅助八、忙哥等抚慰西京、太原、平及陕西五路,使民安居乐业。回朝,将那里的山川形势绘图献与朝廷。其他使臣差不多都因受贿而罢官,只有亨等各受赐衣九套。宪宗三年(1253),世祖征云南,留亨为京兆榷课所长官。京兆是世祖的封藩地,亨简政宽刑,不横征暴敛,经过五年,人民安居乐业,赋税充足。

  宪宗七年,朝廷遣阿蓝答儿等核实世祖藩府的钱谷,亨当时正把去年所办课银五万铤运送到藩府,经过平与阿蓝答儿相遇。亨内心盘算“:让他们看见了,必然会把所征课银拿去;不让他们看见,则必以罪加我。与其不能把银运送到王府,勿宁我自己获罪。”于是回避了阿蓝答儿。阿蓝答儿知道后果然大怒,派人去王府逮捕马亨。世祖问亨“:你去不是会数你的罪状吗?”回答说:“不要紧,我愿一行。”世祖安慰他一番。到了阿蓝答儿那里,对他进行百般审讯,始终一无所得,只是将竹课分例钱充作公用以及赏付租赁官署和运输费而已。世祖知道是冤枉了马亨,赐银三十二铤。宪宗九年,随世祖攻鄂州。世祖北还燕京,派亨驰往西京停止征兵,并安抚山西、河东、陕右、汉中。回来后又为江南元军运送粮饷。

  中统元年(1260),世祖即位,设立陕西、四川宣抚司,诏令马亨参与陕西宣抚司事。不久,赐金符,调为陕西四川规措军储转运使。阿蓝答儿等反叛,亨与宣抚使廉希宪、商合谋,诛刘太平等,平定关辅。不久建行省,命亨兼陕西行省左右司郎中。当时,兴元储粮五万石,转输大安军为军饷,计运输力役费万缗,推亨督运。亨母亲去世,服丧期未即被起复为摄省府事。亨到任则按兵官丁户均其劳役,不到一月就把这件事办完,不劳民伤财。兴元判官费寅,为人狡猾强悍不法。无人能管辖他。亨请求省府对他绳之以法,他竟反诬行省在关中有异谋,朝廷诏令右丞粘合王圭审问,亨极力辩白,才清这桩冤情。

  中统四年,调亨为陕西五路西蜀四川廉访都转运使。不久,朝廷令诸路转运司至京进行成绩考核,到京则将转运使并入总管府,收回原来的任命书,同时授亨为工部侍郎、解盐副使。亨上书问:“以考课定赏罚,而诸转运使来又罢他们的官,像这样,是非安在?应还给他们的任命书,使为官者有所勉励。”朝廷依从。亨又上言六事:一、太子的太保太傅应用正人,以固国本;二、中书省的执政大臣,须择任儒臣,以确立朝纲;三、任相惟贤,官不必多,今宰相多至十七人,应加裁汰;四、左右郎参助大政,而今用豪贵子弟,岂能有所赞助;五、六部各有其职,分理万机,今只设左右两部,事情如何办理;六、建元以来,有关便民措施也多有规划,而官府往往视为空文,应令监察部门纠劾,务在必行。世祖看到奏章后,召问他“:卿近来在哪里,何不早言?”亨答:“新近自陕西来朝见陛下。”帝告谕:“卿久以忠心勤谨称著,自今以后不令卿远行。”

  至元三年,亨进升嘉议大夫、左三部尚书,不久改为户部尚书,钱粮出入皆有条不紊。有西域商人,恃制国用使阿合马之势,以增加每年课税为名,买下钞发行权,私夺政府管制物价之利。帝将此事问亨,亨说:“钞之可以易万货,这是法律的力量。法者,是皇上的权力,今让一商人去操纵,废法徇私,将如何行令于天下?”于是使那个西域商人的意图未能实现。亨又建议设立常平仓、义仓,作为备荒之用。终因财力不足只设义仓。

  七年,设立尚书省,以马亨为尚书,领左部。亨上书说“:尚书省专管钱谷及百工之事,官吏的选拔任命应归中书省,这样才有章无滥。”不久,因受平章阿合马的忌刻,被诬告免官。时逢元军围襄樊,朝廷决定由河南行省调发军饷,诏令阿里为河南行省右丞,姚枢为左丞,亨为佥省任其事。军饷水陆供应,不曾中断,其中亨出力最多。

  至元十年,还至京师,世祖方授权重用,突然四肢瘫痪。至元十四年(1277)卒,年七十一岁。

  乌古孙泽,字润甫,临潢人。其祖先为女真乌古部,因以乌古为姓。祖父名璧,为金朝明威将军、资用库使,随金朝皇帝迁到汴京。汴京陷落,迁居大名。父名仲,豪,洒不拘,但教其子孙泽却特严。

  孙泽天刚毅,读书只理解其大略,不拘泥于词句,才干过人。世祖准备进取江南,选派泽送钞到淮南作为军饷,丞相阿术一见就认为他有奇才,任他为淮东大都督府的属官。

  至元十四年(1277),元帅唆都进军闽、越,见孙泽,与他交谈,很合得来,便留元帅府管理文书档案。这时,宋广王占据福州,改元炎兴,预料元军将至,逃入海中,聚兵于甲子门。其将张世杰攻泉州,兴化守臣陈瓒响应。文天祥置都督府于南剑州,守臣张清行都督府事,图谋收复建宁。闽中郡县往往又顺从宋军,江东很不安宁。这时唆都正在浙东,建宁、信州告急。唆都与将商议:“我军当以何为先?”孙泽曰“:彼占据闽、广,而我住浙右,此非良策。比如伐木,务除其,当先向南。”这时行省令唆都与左丞塔出会兵于甲子门,越过闽关,历经八战而至南剑,杀守臣张清,宋军退却。

  冬十月,元军收复福州,攻下兴化。唆都恼怒兴化民反复无常,下令进行大屠杀。孙泽屡谏不听,最后又劝道:“世杰不顾我军会突然到来,正急攻泉州,企图在这里站稳脚。我军新得泉州,民心未定,早晚都可能失守。近来我军占领兴化,整兵向南,他们的根基将益稳固。不如释放百姓,让他们到泉南进行煽动,世杰将害怕而逃走,我军不战而夺取了泉州,这比我们派兵去援救要快得多。”唆都乐意,开南门放百姓出去,从而免遭屠杀。他们逃到泉州,世杰知兴化已失,便解泉州之围而去。唆都至泉州,安排其他军将卒乘坐大舰直趋甲子门,自己领兵下漳州,屯兵海丰,引骑与塔出会合。十二月进入广州。

  十五年春日,元军回师攻州,宋军守将马发防守坚固,孙泽认为:“州宋军坚守,我们久攻不下,是因为城外多壁垒为应援,逐一除掉这些外应,州城必被攻克。”于是以一支兵马攻其一大垒,其他堡垒的宋军逃走,经二十天战斗,攻下州,马发战死。其后,文天祥军又在江西被打败,广王赵籨及张世杰投海而死。唆都率军回到福建。

  同年夏五月,诏立福建行中书省,以唆都为行参知政事,孙泽行省都事。二人入京师朝见世祖,世祖又命孙泽知兴化军,赐金织衣,以嘉奖他善于出谋划策。其后改兴化军为兴化路,授孙泽行总管府事。当地百姓称他为“再生之父母”孙泽下令掩埋在战争中死亡士兵的尸骨,赈救流离失所的贫民,设立慈幼官,专收养被遗弃的孤儿。郡中一些恶少好干不义之事,用钱来取得兵籍,希望后能论功授官。官吏怕起他们反抗,不敢查究。孙泽取消他们的军籍,诛杀最不安分守己的人,他们的贪暴行为才有所收敛。

  原先陈瓒据兴化郡响应张世杰,该郡百姓多有战死者,如今,地方官吏按例要没收死亡百姓的家产。孙泽对这些官吏说“:国家最讲仁慈,只杀陈瓒,那些随从瓒的人还蒙赦宥,为何要牵连百姓!”立即下令:“民不幸误随陈瓒被诛,及战死无后者,其田产房屋都给其同族或亲戚,官府不得没收。”当时江南未定,到处都有盗贼出没,百姓自己组织起来保卫乡里。后来渐渐太平无事,行省决定将组织起来的百姓征为兵卒。上下议论纷纷。孙泽对行省说:“国家的兵本不少,现在又将百姓征为兵卒,反而使人们认为国家兵不足,这不能安抚人们反抗之心。而被征为兵的人很多,会使百姓起来反抗朝廷。”于是取消这个决议。孙泽又兴办学校,召集长老及诸生讲解经义,行乡饮酒礼。邻郡闻知羡慕不已。兴化原称多士之乡,儒士都知向慕贤能,他们把孙泽与常衮、方仪画像供奉于学馆。

  至元二十一年,孙泽调任永州路判官。湖广平章政事要束木贪赃纵,诛求无厌。有人妄言平定湖广之初,州县长官及下属吏员、富人,要挨家征银纳于官。百姓把银子已准备好了而没有来得及纳。要束木立即下令,强迫百姓自报已准备了多少银两,派人搜取,到处设置监狱,以极为惨酷的刑罚迫使百姓出来,严刑致死者众多,且株连了许多人。要束木是要用此办法把搜刮来的钱财据为己有。他派人到永州来,孙泽嘱咐下属官吏对来使好好招待,务必顺他的意。这位使者受到感动,没有在永州为非作歹。孙泽不时对他讲明利害,这样才使永州没有受到要束木的扰。这年,宝庆、武冈的百姓反叛,而永州则安然无事。行省派孙泽去镇反叛的百姓,俘获五百余人,把其中受连累的一百五十人释放,诛杀为首者三十一人,其余免死。

  二十六年,丞相桑哥建议查核各地官府所存钱粮,于是天下动不安,孙泽叹息道“:百姓又要遭殃了!”立即自报本路钱粮数目。要束木大怒“:各郡钱粮无不增加,永州为何不增?这是孙府判(泽)在欺骗我,立即把他关押起来,至死不放。”第二年,桑哥倒台,要束木伏诛,孙泽才被释放出来。

  二十九年,湖广平章政事阔里吉思向朝廷举荐,说孙泽有将帅之才,于是命他以行省员外郎之职随征海南黎族。平黎之后,孙泽因功授广南西道宣慰副使。元贞元年(1295)七月,将左右两江道划归广西宣慰司,置都元帅府,孙泽为广西两江道宣慰副使、佥都元帅府事。两江地方遥远,与百夷连接,不知礼法,孙泽做《司规》三十二章,进行教育,其民一直遵守。他又削减驿站二十二所以减轻人民负担。年成不好,奏请免除当年田租,并发放象州、贺州官粟三千五百石赈济饥民,然后再上报行省。当时行省平章哈剌哈孙察知孙泽是诚心爱民,不以专擅之罪论处。邕州境外蛮夷多次寇边,孙泽巡视边境,在远近险要地方,募强壮之民四千六百户,置雷留那扶十屯,让他们在这些地方建立营堡,屯田守边。这些屯民开垦田地,修建水渠,得稻田若干亩,每年收谷若干石,作为军粮,边民也赖此为生。海北元帅薛赤干贪赃事被揭发,行省令孙泽查处。孙泽至雷州,查获其全部贪赃枉法及为非作歹的事,释放被掠男女四百八十二口、牛数千头、金银器物若干,海北百姓为此欣鼓舞,相互庆贺。

  御史台奏称:“乌古孙泽奉使识大体,如汲长孺一样;为将计策周到,如赵充国一样,可委以重任。”于是诏升孙泽为海北海南廉访使。按旧例,作为地方长官的祭田,到秋季才收租,后来却计月征收。孙泽到任三月,民输纳给他的租米计五百石。孙泽说:“孔子教导说,为君主效力的人,首先是要办好事,然后才领取俸禄。我来此视事时间不久,而禄四倍,于情不安。”量其所需而领取,其余的交给学校以鼓励学生努力学习。他常说“:做官的若不俭朴则不能养廉,不养廉则不能养德。”他一件布袍穿了数年,子朴素无华,人们说这样不体面,而孙泽全不在意。

  雷州地近大海,汐冲击东南地区,陂塘多为盐碱,为害农业。西北则是平川之地,宜修塘堰。孙泽巡视城北,见有三条小河入大海,而未用来灌溉农田。于是他教民疏浚旧湖,筑大堤,堵截三条河之水,汇成小湖泊,又建立七座闸、六道堤,以控制水量,疏通二十四条渠,使水到农田,渠上又设闸门,看守者按需要进行开关。这样得良田数千顷,使濒海的盐碱地成为良田沃土。百姓做歌称颂“:把盐碱地变为良田啊,为孙父所教导。渠水哗哗地啊,长我田中水稻。从今年开始啊,无旱无涝。”

  至大元年(1308),改任福建廉访使。孙泽曾有恩德于闽,故闽人安居乐业。有五芝兰生长于廉访司之“澄清堂”,士民认为是孙泽恩德的表现。因母已年过八十,孙泽请求回长沙奉养。一年后母亲去世,孙泽悲伤过度而卒。孙泽为官自承直郎直至中大夫。谥“正宪”

  赵炳字彦明,惠州滦人。父赵弘,有勇有谋,元初为征行兵马都元帅,官阶至奉国上将军。炳自幼失父母,由堂兄抚育。十二岁那年,因饥荒往平州去投亲靠友,途中遇盗,兄将被杀,炳哭着请求代兄死。盗很惊异,也很感动,把他们都放走了。刚二十岁,因为是勋臣之子,侍奉世祖于王府,勤谨不懈,蒙世祖钟爱。世祖至桓州、抚州间,以炳为抚州长官。炳就任后,进行整顿,城邑为之一新。宪宗九年(1259),蒙古大军伐宋。不久北方有警,官府征兵及搜括民间财物,使燕、蓟动。蒙古军北还,炳在中途接圣驾,把北方所发生的事一一向世祖报告,并受命去追查所征兵卒,将搜括的民财都归原主,世祖嘉奖其忠诚。

  中统元年(1260),命炳去兼管北京(大宁路)宣抚司事。北京控制辽东,该地区民族复杂,号称难治之地。当时,参知政事杨果为宣抚使,闻炳至,高兴地说“:我们无忧了。”中统三年,征北京鹰坊等户丁为兵,免其赋税,令炳总管其事。李王。。反叛,占据济南,炳请领兵征讨。官军围城,炳领兵千人独当北面,将所俘叛军立即释放回去,对他们说:“你们是胁从,不治罪。”

  济南李王。。反叛平息,炳入朝任刑部侍郎兼中书省断事官。有人携带女登龙舟游玩,炳按法处治。不久,这个人死了,其子乘皇帝出行时,拦车诉冤。世祖谴责赵炳,炳说:“臣执法以尊君,职务应当如此。”帝怒,命他出去。其后对侍臣说“:炳用法太严,然不是徇私情的人。”改他为枢密院断事官。济南妖民作,命炳去镇,赐金虎符,加昭勇大将军、济南路总管之职。炳至济南,只惩办首恶,其余全予释放。年成欠收,炳发官仓粮食赈济,而后再奏报朝廷,朝廷也不认为他有罪过。调辽东提刑按察使,辽东闻炳来,豪强猾之徒再不敢胡作非为了。

  至元九年(1272),帝念关中重地,风俗强悍,想找一个刚毅耿直的老臣去管理,因而授炳为京兆路总管兼府尹。皇子安西王开府于秦,皇帝诏建宫室,一切由炳裁决。王府吏卒横暴扰民者,炳即向上级陈述自己意见,对违法者加以惩处。安西王说:“今后有犯法者,不必禀告,可自行处治。”从此以后,豪猾之徒收敛了许多,秦地百姓才得安宁。朝廷决定,将解州的盐课作为王府经费。年深月久,拖欠二十余万缗,官府追征,仅收三分之一,民已负担不了。炳私下对王说“:十年所欠之课,责令一还清,谁能做得到?与其催征使民困苦,不若施恩惠于民。”王认为此话有理,立即下令免征。王奉诏北伐,且令以京兆一年的赋税充作军费。炳又请示道“:征收往年所欠的赋税,足以用为军费,今年的赋税可免征,以减轻百姓负担。”王同意,下令免征,秦地百姓皆大欢喜。

  至元十四年,加镇国上将军、安西王相。安西王冬季居京兆,夏季住在六盘山,年年如此。王已北伐,六盘山守者作,炳自京兆率兵去镇,两旬之内捕杀首恶。十五年,六盘山再度作,他又去讨平。王自北边回来,嘉赏炳的战功。是年十一月,安西王去世。

  十六年秋,炳奉旨入京,于便殿拜见皇帝,帝慰劳他,颇有感慨地说“:卿去了几年,头发斑白,衰老至如此,关中之事,其烦多可知。”问及民间情形,炳一一陈奏,指出在王去世后,运使郭琮、郎中郭叔云盗窃权力,为非作歹。世祖原是躺着的,听了赵炳的陈奏,立即起身,对他表示非常满意,赐他白马,改任中奉大夫、安西王相兼陕西五路西蜀四川课程屯田事,并立即派人去审查郭琮等罪行。琮则假造安西王旨令,诬告赵炳,将炳及其室儿女囚起来,把炳等迁移到平凉北之崆峒山,囚更严。炳之子仁荣向朝廷申诉,朝廷诏令近侍二人去把炳解救出来,逮捕琮。琮等把朝廷使臣灌醉,用药毒死炳于平凉狱中,时炳年五十九岁。这是十七年三月的事。帝闻知叹息道“:失我良臣!”将琮等百余逮捕至京,世祖亲自审问,处死。十七年六月,炳的冤情得到昭雪。特赠中书左丞,谥“忠愍”  WwW.EhE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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